邪不压正——姜文写给老北京的欧洲情诗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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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,北平,大都,在元太祖决定在这个临海咽喉要地立都之时,他应该想不到当初的王朝根基,会渗进几百年的国仇家恨。他应该也想不到,把这座神州皇都变得满目疮痍的,不是北方凛冽的朔风,也不是纷飞的战火,而是和平中的推土机。

321,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

 

2,根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在这座皇城墙根下,无数将相良臣、美人才女,都随着风沙化成了尘,积在北海里,堆在午门外,飘到长城边,化为了这古城的一种根,牢牢地扎在了这里。京韵大鼓一震,京片子嘴皮一嘟噜、庙会上一挤,豆汁儿一嘬,这些千年的魂魄就都醒了过来,嗡嗡作响。

过去一百年,像过去一天一样。

 

3,哲♂学

根据百度百科资料,姜文十岁就来到了北京,是1973年。一个十岁的孩子应该记住了很多东西。河北尚武,傲犟,盛产豪侠义士。这座和他过去十年毫无关系的皇城与他遇见,就像两颗坚硬的核桃互相撞在一起,你要认识我吗?那就先打一打吧。于是,一个肉体和千年的城墙展开长久激烈的肉搏,互不相让。他喜欢自己小市民、普通电影人的身份,但常常习惯在皇城往外睥睨;他喜欢大白话说自己的故事和道理,却不自觉地透露庙堂上的社会思虑;他喜欢扮演一个憨直、不善言语的汉子,每吃暗亏时总是后知先觉地说一声操,然后成功反怼回去。

1993年,他演了《北京人在纽约》。1997年,张艺谋的《有话好好说》把姜文的拧巴用到了极致——缠到你喜欢我。

斗来斗去,姜文和北京的一场好汉架变成了哲♂学大会,大家成为了一个人,十分尴尬。

用姜文的话来表述这种感觉就是:

“操,居然有人叫我文文。”

 

4,打的

扯了那么多,来说正事吧。姜文的北洋三部曲,从名不见传的鹅城,到上海,最后的收尾选在了北京,把压轴谢幕留在了这个最大的舞台上。从才气来说,让子弹飞把姜文这个系列的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,到了邪不压正时,就像事后烟的时刻,还有激情但表达可能会文雅许多。

该说的基本都说完了,该送的送了,该做的也基本做了,临睡前最后一刻说点什么呢?那就看看样子吧。

于是,就像北京无数的哥一样,他拉着你,走过没有环的北京城,轻松地翻过胡同上的青瓦和牌楼,去看看那些遗留在时光的太监、江湖人、老外。当然,这一路上他嘴里闲不下来,一直给你叨叨叨,从宫中秘闻到当红交际花的底裤,让你真正意义上的信息爆炸。

当然,你也应该和大多数人一样,嘴里应着“是啊”、“没错”、“真的吗”,心里眼里却都看着那车外的风景:

“哦,这就是北京城啊。”

 

 

5,欧洲情诗

所有的人和事都是浮尘,风一吹就不知去哪了。只有多愁善感的诗人想起那些不复返的时光,才会把那些不值一文的陈年往事,涂抹着搬给后世看。李安在卧虎藏龙里,用中国散文诗写了一回,感动了世界。

可能是张淑平的原因,我觉着姜文这回和王家卫杠上了。一代宗师不是金楼来一段咏叹调吗?那我就用咏叹调的节奏拍完一整部中国侠义江湖。这部片子写老江湖、旧世界的死,前途未卜,生死不明,是一种末世悲观浪漫主义,是一首古典英雄主义的挽歌,用的是类似瓦格纳飞翔的女武神调调。但姜文的世界里,英雄是有趣聪明的,接地气,时不时要抖下机灵,又掺和些喜剧进去。该笑时笑,该死就死,把每一秒都用尽,便是一段好时光。这种西式咏叹调,唱着欧洲骑士精神(非蔡依林版本),又秉持着中国侠义文化中的“不拘小节,舍生取义”。于是,我们就看见了一部吵吵嚷嚷的蒸汽火车向着夕阳下的悬崖开去,音质嘈杂,但画面壮美。各位看客一笑而过,只是目送这趟车远去后,才忽然醒悟:不管你是爱是恨,那个时代那些人已经都不回来了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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